高等恋爱学专家

【无授权翻译】在群青之底寻找你的身影




在群青之底寻找你的身影


梶野


0

宫城县春高预选决胜的那天,青叶城西的一个男学生死去了。

那一日晴空万里,万里无云。

他的身体直直坠入宛若是孩子用淡青色的颜料信手填满的单调天空。

 

 

他虽绝非天才,但确实是特别的存在。他的死是一切的开端。

被他丢下的青梅竹马茫然恍惚地蹲下,在他死去的那个地方号啕大哭,无法抓住任何东西的手心,因为太过用力地握紧,指甲深深陷入肉中渗出血来。

 

 

但这之后同样,他跳了下来。

向自己的青梅竹马献上胜利,他惟愿如此。

 

1

这个时刻,终于来到了。

走向全国大赛最后的机会

春高预选决胜战

 

深呼吸时能很好地感受到横膈膜的运动。

将满满吸入肺部的空气缓缓吐出来,感觉到脑子无比清醒。

用毛巾擦掉流至太阳穴的汗水,可以清晰地感受到高鸣鼓动的脉搏,身体内的声音回响的太过厉害,仿佛有好几个心脏在同时跳动。

一边喝着饮料一边看着比分板

在IH的地方预选时,虽然每场比赛的分数都只差一点,不过最后我们还是直接输了。但是现在却将他们拖入第三场比赛。

而且是12比11我们领先。现在对方正在暂停比赛中。

身旁的松川轻轻地拍了下我的肩膀。稍微点了下头回应后,我开始观察队里每一个人的表情。

虽然大汗淋漓,但没有一个家伙是耸着肩大口喘气的,总觉得甚至还能感觉到余裕。看来这个夏天,进行彻底的越野长跑训练,从根本上提高体力是正确的选择。

多亏了这样,即便是到了比赛后半段,弹跳的高度和扣球的威力都没有下降,拦网的时候直至指尖都能切实地充满力量,集中力也丝毫未乱。

甚至队伍全员都维持着一种很好的紧张感,我十分明白大家的眼神都闪耀着光辉。

比什么都重要的是,一个人坐在板凳上的及川正蓄势待发,散发着对伙伴来说心情畅快,对敌人来说如坐针毡的压力。重新开场的发球由我们开始。

 

能行。

 

队伍之间的实力几乎不相上下。只差一点,我们就能看到从未见过的风景了。

当然绝对不能粗心大意,事到如今更加不可能露出那样的破绽。

我为了这场胜利,比牛若也好比正在飞速成长的影山也好,都使出了更多的手段。

半决赛时将乌野打败。

不想再让及川像曾经一样说出【天才必须只能由天才来打败吗】这样的话了。

不会让它变成一场天才之间的战役,我们会介入其中,夺取胜利,就是带着这样的觉悟才来到了决赛的。

牛若至今为止都是一路赢过来的,而我,只要这一场胜利就够了。

虽然及川是想耍威风,但那家伙心里应该是无论如何都想赢的。我也是,即便满身泥泞匍匐前进,我也想要赢。如果是为了那家伙能耍威风所必需的,我即便浑身污秽也在所不惜。

可能对天才来说无法理解,即便如此,也有那种只为了唯独一场胜利而活着的家伙,我就是那样。

而且为了及川今后的排球人生能体验到无数次胜利的滋味,这里的一次胜利是绝对必要的。

在这里赢得胜利,让那家伙在全国的舞台振翅高飞。作为让我这个体格并不优秀的王牌至今为止都能发挥出百分百实力的回报,如果连这个也不能做到的话,那我将毫无立足之地。

握住拳头的瞬间,及川冷静地睁开了眼睛。

露出了脑中只有将对方脖子咬断的狰狞凶猛的瞳色,啊啊,真美。

 

 

 

2

最终、青叶城西以2分之差败北。

最后一刻、牛若关键一击的瞬间扣球甚至宛如慢动作一般。

球从侧颜掠过,球马上就要掉落在地了。比赛就要结束了。这样想着伸出去的手却依然没有赶上。

差距确实在缩小。但即便差距缩减至些微,也丝毫无法成为安慰。

重要的是过程而非结果、这份悔恨正是努力的证明,这种不负责任的漂亮话,还是等我年纪大到无法站立在球场时再说吧。

只是因为努力了就得到大家的表扬,我们可不是在举行幼儿园的运动会。

就是如此地,单纯地想赢。

如果这种毫无作用的单薄语言就能让我们咽下失败,那我们打一开始就不会这样拼命练习了。

比赛结束了、并且我们输了,意识到这一点的瞬间,呼吸突然变得粗重,疲劳汹涌而来。连站立都变得费劲。

与其说身体沉重,不如说一直支撑着自己的东西仿佛被尽数抽离一般,一股空虚与不安接踵袭来。

如果去了重力更轻的月球就是这样的感觉吧,脑中突然掠过这样不合时宜的想法。

 

这次一定能赢,明明是这样想的。

 

或许是因为缺氧,还处于失神状态的我,与隔着网对面在前卫位置的牛若,视线相交。那表情浮上了至今未曾出现的些微焦躁。

因为一直都是一副游刃有余的样子,所以我还以为是个无表情的家伙。如果可以的话、真想打败他时让这幅表情继续崩裂。

无论输了多少次,都不会习惯失败,一旦习惯一切就结束了。

但胸口湿漉漉地泛着疼痛并不仅仅是因为败北。

不断的重复,并未习惯的伤口开始化脓。

对、下次。

下次一定。

 

 

3

失败之后的空气让人在此无法停留。

虽然要暂且坐大巴回学校,但在距离上车地点的半路,还是可以听到前来应援的女孩子们的啜泣以及【今天十分帅气...!】之类的声音、及川没做任何回应,脸上挂着单薄的笑容挥了挥手。比赛结束之后,好像也只是照例拍了一下每个人的肩膀,说了句辛苦了,除此之外似乎什么也没说。

稍微瞥见的侧颜即便到这种时候也不曾扭曲,宛若上帝一气呵成地将毫不犹疑选择的配件安放于最精妙的位置之上。我想看到,那张脸因为喜悦而不像样地扭曲起来的样子。

看着走在前面的及川的背影,茫然地想到,今天那家伙会到我家来吧。如果要留宿下来的话,我什么时候才能空出身来呢。

在想着这些时听见旁边传来吸鼻子的声音。

身旁走着的是金田一,他低着头拼命咬紧嘴唇。

因为我们已经献上了三年的时光,所以他在忍着不让自己哭吧。斜前方走着的渡的肩膀在微微颤抖。

这样的光景总感觉十分遥远且没什么实感。在这之中大概只有我在想着其他事情吧。

 

抱歉。真的对不起。

我并没有傲慢到将队伍的失败归咎于自己而道歉,也没想厚脸皮地把这份责任推给谁,只是我不得不这样想。

不,或许这次失败的原因确实在我。如果我能做得更好的话,肯定这次就可以结束了。

如果我拥有更多,像及川一样活用队伍的能力的话。

总而言之对不起。我要无视你们的眼泪了。

 

突然前进的速度变慢了。

抬头一看,及川在大巴面前被哭泣的女孩子们围堵得进退两难。

我稍微想了一下,不一定非得回家后再找时机,如果要做的话还是越快越好。

那周围的感觉也变得麻痹了。

【我去下厕所】

不忍和现在的金田一搭话、于是和旁边的花卷这样打了招呼之后,就开始往回走。

逆着人流方向往回走到体育馆、为了不引起怀疑姑且环视着四周跑上了楼。

延伸至楼顶的楼梯上立着一块“入内禁止”的牌子,但我并不在意继续前进。想着如果上锁了就随便找个最高层的窗户,但“咿”的一声刺耳的声音响起后,门就打开了。我完全忘了自己之后要做的事,内心感叹起真是不谨慎

关上门,闭上眼睛感受着风吹拂着面庞。就好像过去曾痴迷的游戏的界面一样,眼里浮现出选项。

是否重置。是。否。

将看不见的光标移到选项之上。

 

第一次是在春高预选半决赛败给乌野。

第二次是在决赛败给白鸟泽

这是第三次了。

我知道这十分任性。或许对于队伍来说这种行为可以称之为背叛。

即便如此,我也无论如何想让及川赢。不想让那家伙舍弃排球。

 

 

4

一把抓住栏杆,传来了咔咔松动的声音。

虽然这样跳下去并不是第一次,但俯视着将要狠狠坠落的地面,内心又涌起一股难耐的情绪。

并不是害怕恐惧到让自己都不可思议,只是又重新升腾起,这次还是不行吗,这样一种汹涌而来快要击溃心脏般的悔意。

往下窥视的瞬间,呼地突然吹起的强风在耳边猎猎作响。并不是特别高的建筑,但却感觉到风突然变强了。

并不害怕从这跳下去,也不害怕马上就要重重摔在地面上,我有更加害怕的东西。

就这样继续在这个世界生存下去,对于现在的我来说,是最为恐惧的。比起败北更加心痛的是,在这个败北之后的世界继续呼吸。

 

但是,我真的想将下次作为最后一次。必须要找到想活下去,想看见未来,这样的世界。

即便是最多用一只手就可以数清的次数,重复轮回自己的人生也是相当辛苦的。

人们总是说【那个时候要是那样做就好了】,但人生存在着无数的分歧点。

将其朝着你认为正确的方向一个个重新选择也非易事,有时候脑子里明白却无法如此付诸行动,无法如自己预料般顺利进行的时候甚至更多。

就算再一次逆行时间也不能保证下次一次就能完美实现。至少我是深切地痛感如此。

不知何时从【想赢】变成了【非赢不可】,对这样的轮回已经开始感到一种义务,这些我也早已意识到了。

我也想早点结束这场轮回。一开始纯粹开心享受的东西,经过不断的重复,也会将那份感觉消耗殆尽。

为什么不能顺利进行呢。即便这样疑惑也不能找谁商量,所以时常感觉愈加深陷于错综复杂的迷宫之中。

渐渐感觉到被一种无法言表的不安缠绕纠缠着,我闭上眼睛深深呼吸。

这时,听到了不知从哪里传来了人的声音。

不好。我意识到这是来找我的、必须要在被找到之前、我立刻向栏杆外探出身子。

下面有一个小小的人的黑影,但并不担心会撞上害他受伤,我就那样放开双手将身体交给重力。地球一口气将我拉至地面。

头先着地。因为并不是很高,所以一下子就到地面了。

躺在冰冷坚硬的地面上,绝望将我笼罩,摔落地面的瞬间虽然基本没感觉到什么疼痛,但是身体深处回响着奇怪讨厌的声音,巨大的冲击将我意识撞飞。

我本打算睁开眼睛的,但却总是因为身体条件反射而不小心闭上,然后身体也不受控制,眼皮沉重得纹丝不动。

下次一定是最后一次,我在逐渐模糊消失的意识中这样想道。

 

 

5

一开始是因为事故,才从学校屋顶上掉下来的。

 

那是春高预选半决赛失败的几天后,我们就像半抽干空气的玩偶一般,哪里总是提不起劲来。

明明还有进路和交接等一大堆事情要考虑,却像刚从梦中醒来一般,半点现实感都没有。

其中最具代表的例子就是及川,虽然在后辈面前总是嘿嘿傻笑,但时常却像陷入沉思般眺望远方,总感觉哪里有些奇怪。

即便没有成为宫城县代表,但毫无疑问作为二传手的实力是全国级的,所以也有好几个推荐主动找过来,而且十分幸运的是我也收到了当地大学的推荐,所以剩余的高中生活稍微无所事事一点度过似乎也没什么。

关于及川,因为看起来也没有像中学三年级那种逼到绝境的危险,所以老实说我大意了。

 

就在这样的某个午休,在空荡荡的屋顶发生了那件事。松川和花卷不在,因为去买东西了还没回来。 

虽然一直在身边,但在我没察觉的期间,青梅竹马的异变已经到达一个顶峰。

 

【如果我说不想再打排球了,小岩觉得怎么样?】

 

这样问的,是那个及川徹。

与那满是不安的瞳仁视线交汇的瞬间,我明白了这家伙并不是在开玩笑。

我震惊无比的同时血涌上头勃然大怒,一把抓住靠在栏杆上的及川的肩膀,别开玩笑了,似乎说了类似这样的话。

那时,及川突然失去平衡。

老旧的栏杆似乎已经扭曲错位了,大概是我用力把及川抵在栏杆上的缘故吧。

在那瞬间我使尽全力把及川的身体拉过来,因为反作用却把自己甩了出去。

啊,要死了吗。

眼前仿佛出现了巨大显示屏一样,高中时的回忆在脑中宛如快速倒放一般播放着。接着是中学,然后是小学,回溯着短暂的历史。无论哪一个都有及川。

这个是叫走马灯的东西吗。这样漫不经心地想着眼前突然变得一片漆黑,失去了意识。

 

突然听到很大的哭泣声,我恢复了意识。

想眨眼但眼睛却怎么也睁不开,身体也不听使唤,虽然听到了熟悉的声音,但比今天早上听到的感觉要年轻些。

我内心忐忑。

从对话中我渐渐得知,声音的主人是我父母。然后也明白了,刚才听到的哭声是在喊着【一】总算抬起眼皮,在眼前展开的景色是,在自己熟悉的房间里,我睡在本已送给亲戚而不应该在家里出现的婴儿床上。

 

 

似乎是我带着记忆时间逆行了。

 

即便这样,我也并没有继承排球技术。虽然回忆之类的东西可以继承。但身体的记忆似乎被重置了,比如像骑自行和游泳这种一旦记住就不可能忘记的感觉,我身体中并没有。

所以即便重复多次人生,排球技术也并不能特别明显地精进。不如说甚至可能会因为身体追不上脑中印象而感到焦躁。

而且婴儿的身体别说不能自由动了,白天连意识都不清醒,总是马上就变得很困。也并非像哪部漫画一样,外表是个孩子,头脑却是高中生。正是已经成长了的如今才可以回想过去将其转化为语言。当初时间逆行时,甚至都考虑不了很难的事情、之前的人生的记忆也只残留了朦朦胧胧的映像。

正因如此,结果、我比之前的人生有稍微前进一点吗,为这样的事不安也不是一次两次了。

人生似乎并不是那么简单的东西啊。

话虽如此,但毫无疑问这是个机会。虽说我们赢不了白鸟泽,但我们之间的力量差距也并没差开到那种令人绝望的地步。

确实我甚至及川都算不上是天才,排球之神选择了影山和牛若。

但老实说,只是及川对天才抱有的劣等感太过强烈而已,在我看来,在个人力量方面并没有绝对的差距。难道不是那家伙太过顽固以至于陷入自卑障碍,局限了自我的可能性吗?我的脑海里时常冒出这样的想法。

但是如果一直赢不了,说这样的话也无济于事。那家伙对天才的劣等感不是那么容易抹去的。

只有用一支没有天才的队伍,将那家伙所认为天才打败,走向全国,及川的可能性才可以开花结果。

对于我来说,只用最棒这个词来形容那家伙的托球,是远远不够的,只用青城最棒的主将和二传手这样的词,是完全不足以传达。要让那家伙相信自身的可能性,只有胜利。

但是我有这个能力。所以无论重复轮回多少次人生都想让他赢,因为及川对于我是特别且重要的。

 

对。察觉到时我已经喜欢上及川了。甚至很难给出一个明确的理由。

打个比方,即便一个一个分开来看有不喜欢的东西,但很多人不是理所当然地觉得所有的花聚在一起才漂亮吗?同样的,即使性格、特征里有让人不爽的部分,但是由那些部分集合而成的及川徹,无论什么时候都是作为特别的存在,理所当然般地占据我心中绝对位置。

 

不,甚至可能更甚。

就好像花朵会在春天绽放,人类需要吸收氧气呼出二氧化碳,地球会绕着太阳转,我喜欢着及川。

而且重复人生也并不是全为了及川。不可能仅凭一句【因为喜欢】这样的漂亮话就可以完全概括,也确实存在着卑怯的内心想法。

如果那家伙的搭档不是我的话,不说牛若了,如果是个体格再稍微好一点的攻击手的话,如果那家伙去了白鸟泽的话。这样的想法一直盘旋在我的脑海中。

为了来年春天能笑着送及川去东京,我希望那时的自己能毫无遗憾抬头挺胸。

为此,在高中期间一定要去全国。我要向全国炫耀这个名为及川徹的二传手。

 

 

6

于是我开始了我的第四次人生。

这次也是在哭声中醒来、被家人爱着、和邻居的青梅竹马每天玩到浑身是泥、小学时让家人给我买了排球、然后进了俱乐部打球。

在中学一年级结束时,两个人作为排球部的先发队员表现活跃。升上三年级时我们之间的配合作为【阿哞的呼吸】被大家熟知。

但是北一的时候还未曾赢过白鸟泽。

虽然中学三年最后的比赛每次一定都能赢一局,但最后就是赢不了。重复的人生也只是意味着不断地败给白鸟泽。而且和青城不同,在北一监督会把练习量全都决定好。

我暂且只有一点点地精进一个人也可以练习的发球,以及通过越野长跑早一点强化体力。

即便这样,我也完全不打算输掉比赛。但是,胜利机会的增加还是在进入青城之后。每个人不放弃保持思考,那个三年级时的成员是最棒的。

实际站在球场时也是这样,即便有过痛苦,但那个时候是最开心的。

 

有时,在一片模糊漆黑的房间里抬头望着天花板时,那个懦弱的自己就会显现出来。如果选择了一条不会遇见排球的道路会怎样呢,脑子时常掠过这样逃避的想法。

可能就不会有重复失败的痛苦,过上更加轻松的人生吧。但是最后,我比谁都明白自己无法选择那样的道路。

每次站在球场上时涌出的高扬感,拼命追赶着球时心脏的喧闹鼓动,击掌时那一瞬相合的手心的热度,一旦知道了这一切,就再也回不去了。

而且最重要的是,如果没有排球,我肯定不可能会这么地喜欢上一个人。

 

 

7

中学三年级的时候,影山入学了。

如果这样继续下去的话,被逼入绝境的及川迟早会向影山动手。但是我并不想积极地回避二人的矛盾,理由有这几个。

一个是,一方面我想解除及川对天才产生劣等感这一咒缚,另一方面我也知道,及川的进取心以及对排球执着加深的一个重要原因,毫无疑问是牛若和影山的存在。

即便如此,就这样放任至极限地步真的可以吗?这或许是个残酷的选择,我也不止一次这样烦恼过。

 

而促成我这个选择的第二理由是

第一次死去后,即我的第二次人生,是我摸索出错最多的一次,那时我以为仅凭行动就可以抹去过去那些不好的回忆,所以想实际改变过去。

比如在中学一年的秋天,我曾被竞争同一个位置的某个前辈小小地讨厌了。那是我第一次被沉迷同一种东西的人发泄恶意。现在想来虽然也没什么大不了的,但是队伍的气氛会因此变坏,所以我想尽力避免,于是在入部之时就有意识地和那个前辈搞好关系。

但是这样做虽然和前辈搞好了关系没有招致嫌恶,但相对的却也在队伍里埋下了其他的火种,和前辈在一起的时从楼梯上掉下来扭伤了,结果最后不能参加比赛。

这种情况还有好几个,后来我明白了,只要我每次有意识地计划避免麻烦讨厌的事,最后就会变成比原本记忆还要糟糕的事态。

所以,对于影山和及川这之后将会出现的龟裂,我决定装作没有看见。

 

不想做多余的迂回,最重要的是,如果酿成谁因此受重伤这样的事态就麻烦了。总而言之,只要在最后的春高预选之前抓住去往全国舞台的门票就好了。

所以,能改变的只有练习内容而已,我尽力避免发生非常规的事情活着。

 

但是如果要问我有没有第三个理由,说实话我很难回答。

或许可能我不想看到,他们之间的关系变得焕然一新,及川直率地被天才吸引着。一旦这样想我就会陷入自我厌恶。

本来如果直接从中学开始就去了白鸟泽的话,及川一定可以和牛若好好相处吧,我不知这样想过多少次了。

只有记忆会保留继承下来,排球技术并不会突飞猛进地提高,甚至没有太大的改变就想去全国之类,这样的想法太过天真吧。

如果继续这样无论重新开始多少次,只要青城的王牌是我,就无法胜利的话。那么被这种想法囚禁住无法逃脱的那一天,这颗心脏停止跳动后,我或许会真的死去。

 

左思右想烦恼了许多之后,我还是决定什么都不做地迎来那一天。

 

【小岩、你怎么了?】

【不、你......没事吧?】

【诶?】

 

轮廓尚带圆润的脸,有些摸不着头脑地回望着我。

及川的背后传来了【请教我发球!】这样的例行台词,他手里拿着球,以一贯的热情注视着前辈二传。

我勉强将混乱零散的思绪集中起来,对比看着及川和影山。

 

【岩泉前辈?】

 

被叫到名字后我冷不防地反应过来。

抱歉、什么都没有。我这样回答影山,然后拉开粘过来的及川进入活动室。

背上冷汗直流。看日历,日期没错。这天的事情我记得十分清楚。

但是及川却主动停止自主练习,来到活动室,对我说道【小岩,你哪里不对劲吗?不舒服的话我们回去吧】

【我马上收拾,准备回家吧】

及川担心地望着我。

不对。今天要担心的应该是我。

一旦想要改变讨厌的过去,就立马会尝到报复。这是我在这谎言般的人生中学会的规则。

这次、我并不打算改变什么。然而有什么发生了巨大决定性的改变。这是预示着什么吗?

这是第四次了。本以为时间是无限的,但随着不断地重来,有什么在逐渐扭曲吗?

 

还是说这个变化本身就属于报复的一部分吗?

 

不知什么时候自己就会遭到报复,这个想法从未从脑中消散。

 

本来我多次轮回人生就是为了改变春高预选败北的过去。这个愿望实现之时,可能会遭遇到与至今为止无法相提并论的巨大不幸。

脑海中某个角落的不安,第一次如此真实地压迫着心口。

但是事到如今已经无法停止了。我已经开始了。如果在这止步的话,那么重复至此的失败,悔恨又是什么呢。及川的将来会怎样,我的这份感情又该如何。

如果不用重来一遍也行的话、如果可以走向一个不曾见过的未来的话、或许有什么会改变。我只有宛若祈祷一般,重复强调内心半是猜测半是祈愿的想法。

 

中学毕业以后进入青城,及川的状况也没恶化。虽然有时会露出森气逼人表情,但不会被这个牵着走。及川向排球倾注的热情,总是像青色火焰一般摇曳鼓舞着周围。

明明应该是值得高兴的事,但自己居然对及川这样的变化无法坦诚地高兴。

本来是因为及川神经脆弱,才必须陪在他身边,这样的话,岂不是变成了不再需要我的及川徹了。

我弄错了什么吗?还是说这个及川才是正确的呢?

 

 

8

果然哪里很奇怪。

哪里出错了呢?甚至连到底有没有真正确信的正确答案都不知道,这样想的自己反而更加奇怪。

队伍的状态我认为是至今为止最棒的。刚才的练习比赛也赢了。即便如此、一种不明所以令人焦躁的违和感却逐渐蔓延开来。

不由得出声叹息。【怎么了?】一旁金田一问道,我摇了摇头。

 

被突然响起的响亮声音吸引了视线、对面球场的枭谷王牌--木兔光太郎正跳的老高。直接碰面这是第一次,但他是我们这个世代前五名的攻球手,所以当然知道他的名字了。

能看见各类强豪学校的表现是十分珍贵的机会,也特地来东京合宿了。没时间在这里烦恼了,我想办法转换心情。

与枭谷对战的是音驹高中。

虽然没有特别突出的选手,但是接球水平很高。如此彻底活用二传手的队伍第一次看到,感觉很新鲜。而且音驹的主将是MB、可以拦出十分有威压的拦网。

攻击力高的队伍和防御力高的队伍之间的对战被拉的很长。提前结束比赛的我们稍事休息了一下。

柔软应对全国级攻球手的接球和拦网,似乎有很多可以学习的东西。稍微瞥了一眼旁边,不知何时主要针对接球的两个一年级的眼色也变了,一直入神地看着旁边的比赛。

 

 

9

倒计时又迫近了。

高三的秋天,我脑中的某个假设形成了。

在北一时未把对影山的劣等感爆发出来的及川。今年利用监督的门路和关东各强豪学校进行的排球合宿。明明并非是我在推动,但却明显发生了巨大的变化。

比以前以为的报复规则的一环更具说服力的一种假说。

变成这样的事态后,我开始对以前并无兴趣的SF、超常现象产生了兴趣。然后从中孕育了一个可怕的想法。

也许,我每次死亡并非是在逆行时间,可能是在进行所谓的平行时空移动。这种情况的话,我只有意识进行了移动,而原本所在的世界,只有变得冰冷的尸体暴露在坠落的地面上。

换句话说,如果采用这种想法的话,至今为止我已经丢下三个及川死去了。第一次是没有办法。第二次第三次则是遵从我自己的意愿跳下来的。

 

【岩泉!】

【啊、抱歉。我想心事去了】

 

突然被点到名,站起来如此诚实答道,班上的家伙们偷偷发出笑声。

英语老师惊讶地说道【至少给我装出在听课的样子吧,排球部的ACE君】我连忙低头坐了下去。虽然是准考生,但我被推荐上大学的事,周围的大家都知道。

脑子里一直萦绕着讨厌的事情,手心渗出了细密的汗水。

 

最后的春高预选已经近在眼前了。

京谷也归队了,已经是第四次了,如何搞定那个性情不定的家伙我也摸透了。合宿时,木兔中意金田一的耿直、国见和音驹的孤爪、枭谷的赤苇似乎电波很合,所以经常举行小型比赛。作为成果的表现,青城的守备力也有全体性的根本提升。

而且比什么都重要的是,及川出类拔萃的集中力。

具有可怕威力的跳发球的精度日益提高。无法被拦网阻挡气势突入对方球场,与其说是武器,不如用凶器来形容更加契合。平时训练暂且不提,在和一二年纪进行小型比赛时,甚至有害怕和及川对战的家伙。

我自己在合宿时也习惯了以音驹的黑尾和具有相当高度的灰羽为对手。在练习比赛中也提高了相当的扣球率。

现在不是迷茫的时候。

即便那个假说是对的,也无法回头了。

我不能和那家伙去同一所大学、也不会去。正因如此,所以最后,作为至今为止让我这个179公分的王牌飞起来的回礼,我会成为你的垫脚石。

赢下这场比赛,和及川去全国。然后让他相信,及川徹是最棒的二传手。那家伙在大学和才能体格兼具的王牌搭档,最终是可以进日本国家队的人。

而且,只有站在球场上持续发光才应该是及川的幸福。

不想让他放弃排球。能打排球实在是太好了。这样笑得皱巴巴的样子。

比起悔恨的泪水要适合你的多。

 

 

10

观众席上挂着巨大的横幅。

斜视着早已看惯的【制胜球场】,我做了个深呼吸。心情不可思议般的平静。这次一定可以结束。

 

【.........那个家伙就是全国第三的扣球手吗】

【哦—、京谷双眼在闪闪发光啊】

【是牛若。要打倒他啊】

【对对。这次要打的他抬不起头来哦】

【是!我会拦下他的扣球!】

【......金田一、你的干劲让人热的难受】

 

大家都斗志昂扬。但是包括我在内,没有人因为紧张而全身僵硬。

能做的事都已经做了。在这里胜利、我将向未来前进。

 

和这些家伙前往全国的舞台。

 

 

11

擦过松川的拦网,威力减落的球被花卷接起,球传向及川头顶。

京谷充满弹性地跳了起来,我放慢一节拍也从地面跃起,两个人被京谷吸引而去,我面前的拦网只有一人。是牛若。

视线的角落可以看见及川嘴角上扬的笑,虽然很讨厌,但作为搭档来说是没有比这更可靠的表情。

从及川手中脱离的球,正以我想要的速度朝着我想要的地点飞来。周围的声音都消逝了。身体深处宛若燃烧般发热。这个瞬间,我只为扣出及川的托球而生。

身体后仰,一口气将右臂猛挥出去。

这种麻酥的刺痛感让人欲罢不能。脊骨奔驰着难以言喻的快感。

及川太可怜了。被称作超攻击力二传手的那家伙虽然也能扣球,但却无论如何也无法知晓这份快感。将你的托球扣出瞬间时的那份幸福,你自己无法感受。

让我尝到这上瘾般的快感,居然说要放弃排球,别开玩笑了。

与落地的牛若视线交汇。比分板上的显示的分数是28比30,巨大的欢呼声震颤着我的耳膜。

背后有谁跳起抱了过来。之后又加上了一个。

我不禁身体前倾,脸就要撞上球网了。

 

【小岩!】

【......及川】

 

有只手拉住快要摔倒的身体。

然后顺势用力将我拉至身旁。

 

【.......、我、能打排球实在是太好了。没有放弃实在是太好了】

 

视野泛起模糊。

一直、想要听到这句话。

想要说些什么,喉咙却像被堵住一般发不出声音。及川的脸很近,睫毛濡湿眼泪快要落下。

与我四目相对,及川端正的面庞崩得一塌糊涂。澄圆的茶色眼眸吧嗒吧嗒地落下大颗泪珠。抱着我的肩膀蹭着脑袋,抽噎哽咽着哭得像个孩子。

升上高中以来,抽抽搭搭哭成这样的及川我也是第一次见。大概是受到这种氛围的感染吧,场下的替补成员也像合唱般一齐抽起了鼻子。

我用力地回抱着及川。汗湿的制服,洗发露和汗水混合的味道,蹭到脸上的长长的睫毛。这一切都刺激着我的泪腺。

但是,最终崩坏我泪腺的是那之后在我耳边轻诉的话语。

 

【.......这样、就可以说出口了】

【.........?】

【和小岩在一起对于我来说是无上的幸福。所以不仅仅是春高,大学也请和我一起打排球】

 

及川像在确认又像品味着什么一般如此说道。我脑子一片空白。

这些话语就如强烈的毒药一般在我的身体里四散化开。

首先涌上的是令人颤抖的喜悦。但这之后汹涌而来的是,立刻将其蚕食殆尽的绝望。

如果是至今为止的我的话,如果是对不曾重新轮回重生的我说的话,这应该是无上的赞词。

和我在一起是及川的幸福。

及川即便到大学也想和我打排球。

 

满身是汗的身体一瞬间冷了下来。四处散落的拼图碎片一块一块地嵌回原处。

如果、只是假设。如果最初人生的及川也是这样想的呢?

那时的及川很奇怪,甚至说出放弃排球的话。正因如此,我才不惜重新轮回人生也想让他赢。

但是如果那并不是因为没有胜利,而是因为要和我进不同的大学呢?如果那是无法直接说出:以后也想一起打排球的及川投出的变化球呢?

然后我脑中已经形成了那个假设。我,为了我信赖的及川的幸福,自己从屋顶跳了下来。

 

 

就因为这样,或许在不知何处的其他世界,无法再次和我一起打排球的及川徹正不停地流着冰冷的泪水。

没有确认的手段。这一切只是假设。但是一旦这样想了,这个可能性就无法从脑中抹去。

如果将自己放在及川的立场上,一这样想,心脏就好像被捏碎般发出悲鸣。

第一次是事故,我死在及川的面前。第二次是春高预选决赛的第二天,我从学校屋顶跳下。第三次是决赛刚刚结束不久。一直以为是逆行时间,所以我跳下来的时候根本没考虑自己死后的事。

 

 

及川、对不起。

我强咽下无法出口的忏悔,却无法停止上涌的呜咽。

这次绝对不离开你,只要你希望的话。

即便不原谅我也好、在这个世界请务必给我一直幸福下去。

 

 

12

向观众席鞠躬后我们收获了空前盛大的掌声,表彰仪式也结束后,我们沐浴在祝福声中乘上了巴士。

为了这一天所做的一切终于得到了回报,这份喜悦不是假的,但这所有的一切都仿佛发生在被一层薄膜隔开的彼端,尚未收获实感。

身体十分沉重,我瘫坐在我的固定位置,最前列靠窗的座位上。

尚可以听到外面传来的目送的招呼声。但是坐下的瞬间疲劳感立刻加倍涌来,真想这样沉沉地睡过去。

为了好好回应感谢,我只有转移注意力。

拜像要挤出全身水分一样的大哭所赐,脸也肿了起来。脑子一片混沌、说起来好久没哭得这么累了呢。虽然哭的理由不同但这份疲劳却是同样的。

其他队友也一个接一个地上车了。大家的身体周围都散发升腾着一种达成感与高扬感。

监督和沟口君说明了回校事项,排球部的监护人们似乎准备了祝捷会,周围响起了可以饱餐一顿的欢声。但是我听着这些,眼皮却重的不行。

不仅仅是疲累,如同紧绷的线被切断一般,浑身使不上劲。

虽然还不能大意,但是已经赢了,像说服自己一般这样想道。明天、后天也要继续打排球、一月的时候我们要在东京的橙色球场打排球。从现在开始未曾见过的未来在等着我们。

 

大家的交流结束了,巴士的振动也令人惬意,我想要闭上眼睛,在真的快要睡着之际,这一切不会都是梦吧,这样噩梦般的想法掠过我的脑海,我突然惊醒直起身来。

看向身旁,睡着的青梅竹马好好地在那里。我不禁舒了口气。

说起来这也太安静了吧,我伸个懒腰望向后面,不知何时大家都被击沉了。混杂着引擎声可以隐约到谁的鼾声。

过道另一边的监督和沟口君似乎也睡着了,击败白鸟泽这样的快举应该也是监督和教练的夙愿吧。

在欲睡欲醒间,我悄悄抓住搭在扶手上的手心,十指交缠,像不再分离般紧紧握住。

察觉到手心沁出一层薄汗,我保持这个姿势靠向身旁体温略高的身体。

 

 

【........已经、没事了吧。我们赢了、所以不会再丢下我死去了吧】

 

 

 

13

 

【.....已经、没事了吧。我们赢了、所以不会再丢下我死去了吧】

 

这句话将我濒临睡意深渊的意识拉了回来。

 

睁开眼睛。一瞬间不知自己身在何处。转过脖子,柔软的头发蹭过我的脸,我清醒过来。

 

【.......你刚才、说什么】

【!诶?】

 

及川浑身一颤、我们的身体分开。不知何时我的手被及川紧紧抓住,搞不清是谁的汗细密地濡湿了掌心。

 

那个、及川吞吞吐吐地组织语言,不允许逃避一般我单手抓住他的肩膀。及川的视线不安地躲闪飘忽。

 

【你说我会死?难道、】

【死、不会打算死了吧!?因为我们终于赢了啊!!】

 

因为我的话语,及川一瞬间脸色发青。双手紧紧缠绕上我的背部,使尽全身的力气用力地抱紧我。不能呼吸了。

本来应该感到惊讶的是我,但由于及川太过惊慌,我反而冷静了下来。因为巴士的摇晃没有立刻注意到,及川其实在发抖。

为什么及川会说这种话呢?为什么仿佛依赖般一般拼命地抱紧我呢?因为什么而如此地不安呢?

想问的话有很多,首先必须要让这家伙冷静下来。如果发出更大的声音惊动了周围的人也很麻烦。

我没有抵抗。【不会离开你身边的】我安抚着及川的背部如此小声地说道。

 

一声响亮的关门声后,我们在床上相对而坐。

 

巴士到达学校后,我们暂且先召开了散会回家,待会儿到时间了,还要去车站前集合,一起去包场的餐厅举行祝捷会。

回家的途中,及川依旧像陷入沉思一般沉默不语。

 

【为什么你觉得我会死】

不想再继续看到及川不安的神情,于是我单刀直入地如此问道。面前端正面庞的眼睛肿了起来。

说实话现在我还沉浸在比赛结束后的喜悦、脱力感与疲劳以及绝望交织的心情之中。抱着这样的心情,即便去了祝捷会,也不能和大家一起开心庆祝。所以我想趁此把话说清楚。

及川几度欲言又止,视线躲闪不定地在我脸附近彷徨,我下定决心说道

 

【.......春高失败后,我曾死过吗?】

 

因为惊讶睁大的澄圆瞳仁眼看着泛上了泪光。与其说是在点头不如说像在颤抖一般,及川的脖子动了。

无法忍受的我啪地抵上及川额头,以一种极近的距离注视着及川。

 

【回答我啊。求你啦】

【.......现在开始,我要说一些很奇怪的话,不要笑哦】

【保证不笑。我也干了许多脑子失常的事。如果我说这并不是我的首次人生,你会笑吗?】

 

漂亮的眼瞳睁得的更大了,仿佛就要脱落下来一般,我轻抚及川拱起来的后背。

闭上眼睛深呼吸后,及川长长的睫毛扑簌地落下了透明的水珠。

 

 

【第一次是春高结束后不久,为了救我小岩从屋顶上掉了下来,我整个人陷入混乱。明明已经无法抓住,却还是一直向掉下去的小岩伸出着手.........。于是开始了第二次人生、虽然脑子依旧混乱,但还是单纯觉得又见到了小岩真是太好了。但是升上高中我又变得不安了起来,尽量避免靠近屋顶。但是小岩、还是死了】

 

贯穿心脏般的尖锐疼痛。

我紧紧抱住及川。和坐巴士时完全相反。

及川深吸了口气后抽泣了起来。

 

【脑子变得一片空白、虽然觉得是意外,但不明白你为什么去屋顶........死了说不定又可以重新来一遍,这样想着所以我也跳了下来。于是又和小岩相遇了。】

 

“相遇了”这句话出口的瞬间,及川的声音变得些许明亮了些,这样反而让我更加心痛。

虽然想哭的不行、但是我根本没有哭泣的资格。

 

【我不明白小岩为什么会死。甚至渐渐开始觉得这一切可能不过是一场噩梦。因为,轮回重复人生什么的,这不是脑子有问题嘛......但是第三次也没能去成全国、于是我突然开始恐惧了。明明心里想着,在学校的时候一定不能让小岩离开我的视线、,但小岩却从会场的屋顶上跳了下来。特地回到比赛会场,我只能认为小岩是因为输了,凭自己意志跳下来的.........所以我下定决心,下次无论如何都要赢】

 

为什么、我没有察觉到。自顾自地竭尽全力,完全没能察觉到对方是这样想的。

什么阿吽的呼吸啊。这不是错开到天涯海角去了吗。

听了及川的话,许多疑问都解开了。

我总是在自己房间的婴儿床上醒来。即便有记忆,小时候的意识也大都不清晰,所以没有深究,但如果是轮回到出生时候的话,应该不可能是在自己房间的,而应该是在医院才对。所以那天一定是比我晚一个月出生的及川的生日。

我大概没有什么所谓的逆行时间的力量。一切不过是以我的死为契机,及川发挥的力量而已。

 

【虽然在此之前我都是抱着一种,只要又能和小岩一起打排球就够了的心情,但这次我拼尽了全力。虽说如此,小时候意识处于一种模糊暧昧的状态,也做不了什么大事,所以只有在身体完全成长前避免受伤积蓄力量。但是中学三年级开始小岩就经常一副苦恼的样子,自己哪里又失败了吗?我一直这样担心不已。我已经不想输了之后又从头再来一遍,小岩会死去什么的我再也不想看见了。所以拜托了监督组织和其他县的强豪学校进行合宿.........】

【那中三的时候、你和影山顺利相处是.............】

【对牛若和影山抱有的劣等感一直都在哦。在比赛时被换下场也很烦躁,但比起这些,我更害怕小岩又会去自杀,当时满脑子想的都是这个。】

因为比起影山和牛若,完全被我的事占据了大脑。自己的记忆开始不断更新。

然后我终于明白了。大概这是及川重新轮回的人生、所以我不能随便改变过去。

 

而且在我光想着赢,光想着让及川胜利的时候,第二次第三次的及川都在细细品尝能和我一起打排球的幸福。

 

【小岩自杀的理由我完全不懂......也不知道该如何是好。我总是特别容易钻牛角尖,但小岩却一直坚强地支持着我。为什么我总是依赖小岩,却没有察觉到小岩的苦恼呢,我很后悔。我不想因为没去成全国,小岩就把身边的我丢下死去,我想只要赢了,小岩应该一直都会在我身边的。不要死、选择和我一起活下去好吗.......】

【我选择你。对于我来说、无论何时你都是第一位的】

 

即便我这样说了,【骗人】及川又哭了起来。

抓住及川的肩膀,我和他正面相对。将埋藏已久的话语吐露出来,堤坝似乎已经决堤。及川的脸已经变得一塌糊涂不成样子了,但是这样丑丑的及川我也喜欢。

 

【不是骗人的。我、想让你赢。........只是、希望你能笑着继续打排球】

 

 

我以为及川说出放弃排球是因为没能去成全国、因为有逆行的记忆所以我以为自己死了就能重新开始,这些事我设法向及川解释了。一开始似乎难以理解的及川通过我多次说明自己死去的理由后,最终也冷静了下来。

一旦能看清周围后,及川的脑子就转的比我快得多。他稍微沉思一下对我说道,保有记忆逆行时间的根本原因说不定是我。

我不知道我们的推测是否正确。细细考虑一番或许依旧有矛盾的地方。

但现在最重要的是,我们已经不会再重复这样巨大的错过了,这以后的将来我们也可以继续在一起了。

 

虽然我内心后悔与忏悔的暴风雨肆虐不歇,但及川一旦知道真相后双颊通红地用力抱紧我道【小岩你有这么喜欢我啊!】

抱歉。你说什么我都听你的。这样说后、及川用脸蹭着我的后颈。从他的气息我知道他在笑。明明刚刚还以一副要死的样子哭着。

小岩主动亲亲我、及川轻声道

 

【我最喜欢小岩了,所以亲亲我、让我感受到无上的幸福。能做到这些的,全世界只有小岩了哦】

 

重新想了一下自己的信念以及至今做过的事,虽然简直想找个洞钻进去。但我本来就是为了及川能义无反顾从楼顶跳下来的男人。

什么都愿为你做。只要是你所期望的。

如果你能喜欢我的话、我大概什么都能做到。

我把嘴唇靠近及川满是泪水和鼻涕的脸

给我闭上眼睛啊,虽然我心里这样想,但及川仿佛害怕眼前的光景消失一般,一直盯着我,反而让人更加害羞了。

第四次人生的初吻稍微有点咸。

 

 

 

14

突然手机响了,我们分开了嘴唇。小岩害羞地移开视线低下头。

面颊微微发红、不知道为什么有一种想要尖叫的冲动。电话,被小岩啪地敲了下脑袋、我满脸笑意地伸手拿手机。

看了一下是我妈妈来的邮件【别因为太累了就睡着了哦】她和小岩妈妈一起先出门准备祝捷会了。

快到时间了,我们像梦醒般轮流洗澡换衣服。

我们一边互相嘲笑着对方脸的惨状一边走向车站。也有哭过头的原因吧身体十分疲惫,但我的脚步却从未有过地坚定。

小岩那不可估量的爱意正像血液一般在我的身体内流动。

 

 

很久很久以前,我曾烦恼过要不要放弃排球。那是小岩对我说:去上推荐的大学然后到东京打排球吧的时候。

失去排球的话,我就变成了行尸走肉。通过排球我更加了解小岩,喜欢上小岩。

但那时的我认为,正是排球才会把我和小岩拆散。

 

【从今以后小岩会一直和我在一起吧,也会和我一起来东京?春高也确定了、小岩一定会得到东京内的大学邀请的】

【不可能一直期待着推荐、即便没有推荐,你的第一志愿是哪里,我考进去】

【真、真的吗?我也陪你学习!】

【哦、拜托你了】

【......不要交女朋友哦。只可以喜欢我一个哦】

【嗯】

【如果出轨了我可不原谅】

【我又不是你、才不会出轨】

【我很专一的!】

【我也是好吧蠢货川!】

 

 

确实如此。

这个人是为了我无论多少次都愿意重生的男人。怀疑小岩的心情什么的我一定是脑子不对头。

转过拐角,面前的巨大夕阳正要下沉。像破裂的蜜柑散发着光芒,与其说漂亮不如说有几分滑稽,我不禁放缓了脚步。

我与小岩之间的错岔,解开缠绕在一起的线的话,简直荒唐的不得了。但是我们在用我们的方式在拼命努力。

正因为彼此之间喜欢的喜欢的不得了才造成了这场错过什么的还真是讽刺。但是我想,真正喜欢的不要命了就会这样吧。可能有点大言不惭了。

 

 

【真的、要永远一直在一起哦?】

【哦】

【绝对?真的真的?】

 

这样缠人地问后,小岩用手抵住我的后背,边推着我往前走,边笑着说【真的真的】

好久没有这样被娇纵了。但是只是没有表现出来而已,小岩一直都想着我。

心脏像被捏紧一般。

小岩把我的头发揉的乱糟糟的,眼睛肿了,头发也乱了,难得的帅哥变得惨不忍睹。

但是这样的我小岩也喜欢,这样一想,就什么都不重要了。

 

 

【三次的话......54年吗。让你不安了54年的份,从今往后都会补偿给你的】

【诶,等等。是说等变成老爷爷的时候我就会被丢弃吗?!】

【..........如果到那个时候的话,那我就放弃了一辈子和你在一起】

【啊、等一下等一下等一下!我明明打算是由我来求婚的!!】

【吵死了,垃圾川】

 

大笑的小岩脸红红的,是夕阳的原因吗,还是........

我因为这份耀眼眯起了眼睛。不知哪里飘来了烤鱼的香味,肚子突然饿了起来。

这样想的瞬间,【肚子饿了】旁边的小岩轻声道

 

【真期待祝捷会的美食啊】

【想吃肉啊吃肉。还有炸豆腐】

【餐馆没有炸豆腐的吧。好好期待明天吧。阿姨会给你做吧】

 

自己说完才意识到。

明天。

对于现在的我来说,还有值得期待的明天。这份实感一点一点地充满心中。

然后,想将那烙印在脑海中的讨厌的记忆全部覆盖。

小岩坠落的样子,我可能以后也忘不了。但是如果做恶梦了的话,以后就可以握紧小岩的手了吧。如果小岩被罪恶感折磨的话,我就使出足以冲垮那份罪恶感的任性撒娇攻势。

无论是积攒的悲伤还是恶梦,在有小岩陪伴的未来,这样的压倒性的幸福面前,我什么都不怕。

 

【呐小岩。明天一起去屋顶吃饭吧】

 

一个人被丢下,从那里看见的天空,晴朗得让人憎恨,无论何时都将我打垮在地。

即便是那片总是夺去小岩的景色,以后我也一定会爱上的吧。

 

 

 

  

END

 

 

奇数部分是小岩视角、偶数部分是及川视角。

 

 

(虽然不包括0,但个人推荐把0也看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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